2019年對凱西·馬斯頓 ( Cathy Marston )來說,無疑將是非常重要的一年。 大西洋的兩岸都在呼喚從英國出生的Cathy Marston 。她帶來盛大且令人身歷其境的敘事型舞蹈作品,重新詮釋那些歷史上迷人的人、事、物。 年初時訪問她的過程中,談起她為北方芭蕾舞團新創作的兩幕芭蕾舞劇作品 — 維多利亞。

「維多利亞的故事經過了許多不同的改編。所以在創作時,我必須找到可以連結的東西」她告訴我,「這是一個進入未知故事的方法。」
如果觀眾對了解維多利亞女王生活抱有期待,這對他們來說將是一個驚喜。 馬斯頓的敘事方式並不總是按時間順序排列,來看維多利亞的觀眾將透過她最小的女兒— 彼翠斯公主(Princess Beatrice)的角度,深入了解女王的人生。
「我們想避免傳遞”這就是維多利亞女王、這就是正確的版本”的訊息,因為這個人物擁有許多值得討論的觀點。 除了她的個性,她的名字—維多利亞,同時是一位女兒、母親、女王、妻子、當時最大帝國的女皇。 我們不想說”這就是她”,而是希望表現出一個具體的觀點。 而在選擇這種觀點時,我喜歡我們選用一位不可靠的敘述者來講述這個故事。」透過我們—馬斯頓指的是她的戲劇顧問和編排芭蕾舞劇情的合作者Uzma Hameed。
「試想同時身為一個女兒並擁有一個女兒,我有了一個有趣的想法—你對自己出生在世上前的父母的人生有什麼了解? 通常我們不太了解,甚至從未想過。 而這種狀況可能同樣發生在我和自己的女兒身上。

「想像從彼翠斯的角度看維多利亞時,要麼是透過回憶、要麼是透過閱讀。 當失去父母時,你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憶。 這帶我們進入在第一幕中展示維多利亞生活的第二部分,然後再進入第二幕,」這是一個馬斯頓稱之為「挖掘記憶」的技術。
「最早發生的事總是埋藏在最深處,」她繼續道,「就像你掃除表面的沙子,然後深入並挖掘出更多被埋藏的情感—這將我們帶到了事情的中心。 彼翠斯緩慢地來到那個她母親還是一個年輕女孩的時刻。」對馬斯頓來說,由於維多利亞等人物的大量信息,這是迄今為止最複雜的芭蕾舞全幕故事。 「這當中含有大量的細節,且人們都清楚知道這些故事。 作品中的每個角色都可以獨立拉出來製作成一個芭蕾舞劇—他們每個人的故事都是如此地獨特迷人!」
馬斯頓解釋,攝影和電影的發展及大量書籍的出現,讓維多利亞時代的文獻蓬勃發展。 這些文獻中有關維多利亞女王的大量資訊,會讓馬斯頓在擬定劇本時,擔心有太多需要擠進兩幕舞劇的內容嗎? 馬斯頓笑著回答:「是的!我會!」
在排練室中,馬斯頓以單詞為基礎進行創作,舞者們則為每個角色建立一種動作語言,以動作表達出這個角色,然後在她將許多的動作拼湊在一起,並如繪製動畫般將這些動作串連成畫面。當使用那些動作時,動作可以具有不同的使用和表現方式,或者它們可以在舞台上以發展關係的方式重新加工。在講故事時,系統表現得非常漂亮:動作成為敘事的產物,從根本上根植於人物的本質。
由於人物和情節的複雜性,《維多利亞》非常適合由北方芭蕾舞團詮釋。 「對我來說,了解這些角色試圖表達的東西,是非常重要的。」馬斯頓繼續說道,「北方芭蕾舞團特別擅長透過對話來呈現整個故事,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故事細節。」

隨著時代戲劇在電視和電影中的蓬勃發展,將英國最著名君王之一—維多利亞的生活轉變為芭蕾舞劇,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除了屏幕上所表現的,馬斯頓還希望觀眾能從中帶走什麼? 「我相信,舞蹈能表達的東西完全不同。例如: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之間,有一場在臥室場景裡激情的對手戲。我想,觀眾能在電視劇中看到這一點,而舞蹈將能以一種不同的視角重新詮釋。」
馬斯頓告訴我,她想要創造一個非常精密的臥室雙人舞,將這對夫妻的婚姻以電視劇無法實現的方式呈現。 「當你閱讀這些日記時,字裡行間的19世紀感是如此濃厚,以致於讓人難以想像。 她描述自己被阿爾伯特親吻全身上下的方式—她是如此陷入其中,但你必須實際去做,才能理解真正的含義。 而這些話語該如何由身體表現出來? 所以我正在嘗試製作一個絕對嵌入細節的芭蕾舞劇,希望能盡可能的讓觀眾體會的越多。」

維多利亞的另一位合作者是作曲家Philip Feeney。 「菲利普是一位理解敘事的大師,」馬斯頓補充道,「 因為這齣芭蕾舞劇的舞台設計非常簡單,我喜歡用音樂來幫助及時找到主題,所以音樂中有一些部分感覺像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即便它們不是。」
馬斯頓和北方芭蕾舞團計劃把《維多利亞》帶進英國的電影院放映—這是馬斯頓首次在電影院放映的作品。馬斯頓希望所達到的目標為何?「它肯定會打開不同市場的觀眾,讓更多的人看到這個作品,」她說, 「電影是一種國際化的藝術形式,整個作品將與在線觀看排演或預告片有所不同。」
將《維多利亞》從舞台帶到螢幕的任務進行的如何? 「它與電影是完全不同的東西。當你透過舞蹈說故事時,編舞者的工作就是引導觀眾看見舞台中最需要被看見的重點,而這也是挑戰的一部分—決定我所想要表達的。你知道,有四對華爾茲舞者,但我需要表現維多利亞和墨爾本勳爵之間的關係。我該怎麼做才能在展示這些華爾滋舞者的同時將觀眾的注意力帶往維多利亞,我可能可以為這華爾滋舞者創作一些非常好的舞步,但我不能。做出這些選擇並模糊了焦點……這很重要。
馬斯頓在舞蹈作品上呈現的能力與勤奮並未被忽視。 今年,她的舞劇《The Suit》獲得了英國國家舞蹈獎「最佳古典編舞獎」,這是她在Ballet Black (一個由黑人及亞洲人組成的倫敦小規模芭蕾舞團) 的作品。 馬斯頓熱情地說:「舞團用很少的經費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議的工作,與他們合作很愉快。」、「他們有很多表演,今年後半段將在英皇Linbury小劇院演出,並在9-10月期間再次與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團共同製作三個作品,我也將在2020年在德國重新演出這個作品。」
《The Suit》與《Jane Eyre》很不同,馬斯頓與北方芭蕾舞團先前的作品,在2016年獲得好評,並於上個舞季在大場地重演。 「它是在較低的預算下製作,並在英國Doncaster的Cast劇院裡首演。現在它將前往紐約的大都會劇院(MET OPERA HOUSE)!」

馬斯頓是否很高興看到她的作品跨越大西洋、與美國芭蕾舞團及Joffrey芭蕾舞團,都將《Jane Eyre》帶入舞團的舞季中? 「太奇妙了。世界的另一邊兩家世界級的芭蕾舞團竟然想要這齣芭蕾舞劇。」馬斯頓透露,她的其中一個目標是為了讓自己正在創造的芭蕾舞劇繼續前進,並擁有自己的生命。 「我喜歡觀眾看見對這些角色的不同解釋。重演可以讓它發展的更成熟:一切都變得更加豐富。」
是否偏好故事性的作品?大部分作品是否都以敘述故事為中心?「這就是我的思維模式,」她答道,「這不是因為我力挺故事性芭蕾舞劇,並認為應該有更多,這只是因為我喜歡故事,它能激勵我編舞。」
「妳認為《維多利亞》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嗎?」,我詼諧地問她。

「《維多利亞》是一個在國際上比較難銷售的劇碼。它與加拿大合作得很好,因為加拿大是一個歷史與大英帝國有所接觸的國家。[《維多利亞》是由加拿大國家芭蕾舞團聯合製作的,是北方芭蕾舞團與加拿大國家芭蕾的第一次合作。] 這是一個比《Jane Eyre》更具體的主題,這是一個經典,如果我們能製作一個能感動人們的芭蕾舞,它就會是成功的。」她提到了肯尼思·麥克米蘭的《Mayerling梅耶林》—另一部根據歷史人物改編的長篇芭蕾舞劇。「這是情緒化的。我認為舞蹈界需要更多故事芭蕾舞劇。人們希望被感動,而故事總能帶來感動。」
「共同委託的出現有非常大的幫助,因為這樣能夠分散風險。藝術世界的知識和被承認,使得敘事性故事復甦,而這有助於《維多利亞》承受時間的考驗。這同時也是一個關於女性的故事。上個週末,我剛去看了《The Favorite》—這是一部擁有三個主要女性角色的電影,這就是在《維多利亞》所擁有的。」

「現在是時候了,」馬斯頓堅定地總結道,「由一個女人講述另一個女人的故事。」
*Written by Northern Ballet Dancer Gav McCaig for DANCINGTIMES MAGAZINE 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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